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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示
童 话 2018年11月15日 阅读:690次
姓 名 | 学 校 | 班 级 |
孙群 | 西塘小学 | 六(4)班 |
如《起死》中“巡士”对那位回生的“汉子”说“自杀是弱者的行为呀!”一句,其穿插、联想的媒介是:汉子向巡士要衣服而不得,说了句“你瞧,这叫我怎么活下去!”由这一句话,经过“死”这个被暗含着的概念,过渡到“死”所包含的途径之一“自杀”上去,遂有“自杀是弱者的行为呀!”这句30年代资产阶级文人对一些因不堪反动统治和封建礼教的压迫而自杀的人无理责难的话。可见,这类穿插,既是鲁迅在历史小说的创作中,运用富于独创精神的移植联想的结果,又是主体的思维十分灵机机敏,善于在古人古事与今人今事之间迅速巧妙地捕捉某种联系的表现。
总之,不论《故事新编》中穿插现代生活细节的具体联想形式是哪种,它们都一无例外地是主体在长期的思维与写作中建立了将历史与现实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动力定型的表现。我们认为,这是鲁迅《故事新编》“油滑”问题在创作心理上的奥妙所在!
将古今杂揉在一起,正是鲁迅思维的宏观性与清醒的现实战斗精神的体现,又是鲁迅创作心理结构的一个重要方面,或称之为鲁迅创作心理深层的动力定型。
值得注意的是,古今杂揉这种“油滑”的写法,因其与主体的艺术想象相联系,具有一定的虚幻性,所以上文将其与主体的浪漫主义才情联系起来。而从此种写法具有现实依据《包括素材来源与内在精神),以及作家着眼于以曲折间接的形式客观地反映现实而言,此种写法又具有现实主义精神。再加上一些篇章如《非攻》较多地采取了客观精确的描写,所以我们不能说《故事新编》完全是浪漫主义的,而只能说它从总体上贯串着一条浪漫主义的线索。除《非攻》、《采薇》、《出关》的现灾主义成分较突出,在一定程度上着重于对历史故事与人物性格的客观描述,其余各篇也多多少少包含着一定的现实主义成分,或与现实主义有某些相通之处。至少,“油滑”的写法,本身如上所述就具有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两重性。而特别应该指明的是,《故事新编》在以浪漫主义为主,在一定程度上参以现实主义以外,还有着某些现代主义创作方法的渗透。或者说,有着某些现代主义创作方法的曲折投影。《补天》如作者所说,运用了弗罗伊德的精神分析;《奔月》中有象征主义成分,如用逢蒙的背叛恩师对现实中的某种人作了暗示,同时羿的英雄落寞情绪中多少有着作家自己情绪的投射;《铸剑》中的复仇行为与用于复仇的剑,也包含着明显的象征意味,对中国当时的现实有所暗示和隐喻;而《起死》虽对《庄子·至乐》中那段寓言在内容上有一定的撷取,但其本身却更多地是生发、改造,情节中颇富荒诞成分,因而这篇经改编的小说不妨以独幕的荒诞剧视之。
如此看来,整个《故事新编》虽说以浪漫主义为基本线索,但也错综着现实主义和某些现代主义的成分。也就是说,《故事新编》在创作方法上,与《呐喊》、《彷徨》一样,都具有不纯性(前者的不纯性更高)。这一点,既有个人心理结构上的原因,又有时代的原因。一位学者曾指出:“在欧洲,从浪漫主义经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是一个长达百年之久的历史过程。但在中国,它们却共时地展现在中国新文学创始者面前。他们当时接受的进化论认识模式使它们主观上试图先补课,再循序发展。然而时代气氛却使他们从一开始就无法免于当时勃兴的现代主义思潮的纠缠。而且,各种思潮的同时涌入也必然会模糊它们之间的明确界线。这种情况使中国新文学的创始者从一开始就处在不同文学思潮的火力的交叉射击之中。虽然不同作家的个性以及各自先入为主的印象会导致不同的接受倾向,并由此而逐渐形成中国新文学中的流派,但是‘不纯’必然始终是这些流派和作家的特征。”
这段话,可以看作《故事新编》在创作方法上“不纯”的时代依据。然而作家自身的情况,如个性,心理结构及所受西方文学思潮的影响等,却是出现上述情况的主观条件。前期《补天》等3篇小说的写作,如前所述,是在“五四”退潮和《呐喊》(或《彷徨》)结束之后。社会形势的逆转和个人生活遭受种种严重挫折所带来的苦闷,使他把目光转向古代历史和个人的幼年和青年时期。鲁迅在《故事新编·序言》中,曾提到他1926年秋一个人住在厦门的石屋,“……四近无生人气,心里空空洞洞”,“这时我不愿意想到目前”(着重号为引者所加)。正是在这种心境下,他动手写了《朝花夕拾》中的若干篇,又预备足八则《故事新编》的材料,并在此时和稍后写了《奔月》和《铸剑》。就小说体裁而言,随着作家将目光转向神话传说和历史,他在《呐喊》《彷徨》中所采用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便让位于浪漫主义,遂出现了《故事新编》以浪漫主义为主调的艺术风貌。但现实主义这一被鲁迅坚持在《呐喊》《彷徨》中所运用的创作方法,决不会销声匿迹。它必然会在创作意图、人物刻划等方面有所流露和投射。
《奔月》与《铸剑》,比之《补天》,现实主义成分要稍多一些。鲁迅所说的“这时我不愿意想到目前”,仅是主观愿望;而现实主义作为被主体长期所运用的创作方法,必然会在主体创作心理中生成若干动力定型,从而在创作中或多或少、或显或隐地发生作用。这种情况,正如鲁迅早年崇尚浪漫主义并富于浪漫主义才情,虽在“五四”时期转变到它的对立面,但仍在创作中有所体现一样。后期所写的5篇,时值鲁迅世界观发生根本转变之后,作家此时以更充沛的革命精神与更为强烈的历史使命感,紧张、不倦地从事着现实主义的杂文创作。这种情况所强化了的创作心理,投射到《理水》等5篇历史小说的创作中,便是现实主义成分的有所加强。在写《出关》和《起死》之前,鲁迅联系当时社会现实状况,深感有必要“把那些坏种的祖坟刨一下”。
因此,鲁迅后期的5篇小说,与现实的联系更为紧密。在心理上,与1926年秋冬的“不愿意想到目前”明显不同。在某种意义上说,《故事新编》的后5篇,可以看作是鲁迅杂文向纯文学领域的延伸和转换。当然,后期5篇仍闪耀着浪漫主义色彩。在情感的突出、想象的奇特、理想的寄托(如《理水》)等方面,这5篇的浪漫主义色彩确乎是不容抹煞的。从心理机制方面说,鲁迅在大量地、长期地写作以现实主义为创作方法的杂文时,他十分活跃的审美情感与艺术想象在相当程度上被压抑了;被压抑了的这些东西经过长久的积淀只能被强化,从其成分而言它们更多地倾向于浪漫主义。简言之,在长期的杂文创作中,鲁迅被压抑了的,是一种浪漫主义才情。这种才情,通常索居于心理结构的底层;但一旦遇到适当时机,它便会“冒”出来,进行顽强的自我表现。这便是后期5篇历史小说仍然贯穿着浪漫主义线索的心理依据。在一定范围内,浪漫主义可以最大限度地抒发主体的情感,发挥主体的想象,从而给作家带来较大的自我娱乐性和释放感,进而有利于实现主体的心理平衡。
实际上,不仅《故事新编》贯穿着浪漫主义线索,而且鲁迅的整个文学生涯,都贯穿着一条浪漫主久线索,——只是它起伏变化,行迹不定而已。如果说,《故事新编》后5篇在浪漫主义成分方面稍逊于前3篇;那么,鲁迅后期的旧体诗创作中,不少篇章相当突出地表现了浪漫主义。在这方面,他除了受到西方近代浪漫主义的浸染,还受到了楚汉浪漫思潮的影响。屈原诗歌与屈原的艺术精神对鲁迅有较大影响,这一点为论者所公认,自不必言;而汉唐石刻表现的人神杂处、古今错综的艺术氛围,也对鲁迅有一定熏陶。这诸多因素综合在一起,鲁迅的旧体诗创作呈现出浪漫主义的瑰丽色彩。他在30年代所写的旧体诗,几乎篇篇充溢着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如《无题·洞庭木落楚天高》、《赠画师》、《题三义塔》、《悼丁君》、《赠人二首》、《无题·一枝清采妥湘灵》、《无题·大野多钩棘》、《阻郁达夫移家杭州》、《亥年残秋偶作》等篇。它们多用神话与楚辞典故,营造了古今叠印、虚实相生的浪漫主义意象,情感极为浓烈充沛,想象奇特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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