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年

《爱家乡·爱嘉善专题征文》    2010年03月15日   阅读：540次

 

                                               忆·年

                                    ——献给嘉善五百八十周年 

                                                           嘉善一中 八一班 单之韵

 

我叫忆忆，魏忆忆，嘉善人。浙江嘉善人。给取名字的是当年已八十高寿的曾祖父。祖父告诉我，魏是嘉善的大姓，而忆忆，是记住历史的意思。

魏忆忆，多好的名字

 

四代同堂的时候，我们住在古旧却充满韵味的祖屋。有爬上青苔的黛瓦，落雨时，还有脆生生的响。那时候我还是襁褓里的婴儿。满脸沧桑而皱纹里蕴藏着浓浓温柔的曾祖母坐在我床边，呢喃着无词的歌谣，嗯嗯啊啊，袅娜着有破折号的长音，窗外总有昏黄的余晖，静谧得如同陷进了年轮。

 

后来，祖母告诉我，那是和田歌同源的古老的摇篮曲。古老得连曾祖母都叫不出它的名字，也说不清它的历史，只知道它流传了好久好久，久到，也许久到嘉善出现的那一天。

说这些的时候，祖母的膝上坐着稚齿童颜的我。六七岁的手指抚着祖母六七十岁的容颜，闹着要听那同源的田歌。蜿蜒的田歌。

于是祖父祖母便唱，清亮得我看见了田间的露珠和雨季。

然后我拍着小手掌笑，摩着古旧的木窗台，闹着要听故事。祖母便敛了眉装了一副思考的样儿，娓娓地道：“在几百年前啊，这里还是一个小渔村的时候······”“那是几百年前呢？”我用细亮的童声打断。“该是有五百多年了罢。”另一双大手把我接过去，用一种儒雅深沉的书生语调继续着。祖父是个文人，江南典型的文人。他会教我吟诗，就背白乐天那一阕《江南好》，他会教我画画，他很爱画大大的水荡和芦花，环环相扣的水荡、芦花和白鹭，他说那是丁栅。还有时会是错综的河与桥，两岸与祖屋一样古旧的人家，还有摇摇晃晃的行船。那是西塘，我知道，祖父一直说的。祖父讲一些文人的故事，说啊，他的画算什么呢，吴镇的画才叫好呢，说啊，魏家从前有个叫魏学洢的文人，忆忆你要向他学呀。

祖母就在旁边补充，说，乾隆皇帝传说还去过丁栅呢，说，老头子你别捣乱，我要说给忆忆听的呀，是那几百年前，这个小渔村里有个捕鱼的好手······

木窗棂把阳光割成一块一块，细碎地把整间屋子布满。我托着腮痴痴地听着，脚下就是那块，五百多年前曾是渔村的土地。

 

再后来，祖父去世了，我们搬家了。

父亲要我学画，说，嘉善自古多文人，像吴镇，像魏学洢，像你曾祖父和祖父，你要多向他们学学。父亲其实也算是文人，他和母亲都有很高的学历，但他一直自嘲，他不是个纯粹的学问人。父亲是黄桃种植园里的病虫害专家，总在田间地头跑。母亲是木材厂的销售人员。我还记得他们说过这些嘉善的支柱产业多很有前景，也会很快壮大。

 

现在，他们说的果然成真。经济，嘉善的经济像骑上了快马，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我常常和父母一起回祖屋看望祖母和已参加工作的兄姊。说这些年的变化，说这些年的发展。哥哥姊姊将那些工作中的趣事抖搂出来，用一种自豪和满足的语调，像唱歌一样。然后一群人笑作一团。

阳光整片整片毫不吝啬地打在身上，像是打上了聚光灯。

我恍惚间听见了那首无词的歌谣。

岁月依然那般静好。